【原文】
子曰:“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。邦有道,贫且贱焉,耻也;邦无道,富且贵焉,耻也。”
【白话】
孔子说:“坚信而好学此道,君子求善其道至死不变。危邦不进入,乱邦不居住。天下有道的时候就现于世,天下无道的时候就隐其身。国家有道之时,贫穷而低贱,这是可耻的;国家无道之时,富有而高贵,这也是可耻的。”
【释词】
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:笃,固也、厚而力也。钱穆:“信,信此道。学,学此道。”朱子:“不笃信,则不能好学;然笃信而不好学,则所信或非其正。”《集说》:“守死者,守之不变也;守死以善道,则其道固矣。”邹肇敏:“此章只宜拈一‘道’字作主学,正学道也。”
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:乱,臣弑君、子弑父。危,将乱之兆。不入,指始欲往,见其乱兆而不入。不居,指见其已乱则离开。钱穆:“不入危邦,则不被其乱;不居乱邦,则不及其祸。”
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:见,同“现”。钱穆:“君子或见或隐,皆所以求善其道。”朱子:“天下,举一世而言。”李光地曰:“‘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’,是犹有邦之可择也。若夫天下无邦,则惟有隐遁不出而已。”
贫且贱焉:贫穷而且低贱。《注疏》:“耻其不得明君之禄也。”钱穆:“邦有道而屈居贫贱,不能自表现,亦不能善道之征。”
富且贵焉:富有而且高贵。《注疏》:“耻食污君之禄,以致富贵也。”钱穆:“邦无道而高居富贵,更是不能善道之征矣。”
耻也:以之为耻。钱穆:“世治而我身无可行之道,世乱而我心无可守之节,皆可耻之甚。”
【先贤精义】
《论语义疏》曰:此章教人立身法也。
《论语注疏》曰:此章劝人守道也。
朱子曰:盖守死者,笃信之效;善道者,好学之功。无道,则隐其身而不见也,此惟笃信好学、守死善道者能之。世治而无可行之道,世乱而无能守之节,碌碌庸人,不足以为士矣,可耻之甚也。
《论语集说》曰:笃信者,信之不回也;笃信以好学,则其学实矣。守死者,守之不变也;守死以善道,则其道固矣。此有学有道之士也。危邦,危殆之国也,未至则不入也;乱邦虽未危,而刑政纪纲紊矣,已至则不居也。此去就之义洁也。天下,举一世而言。有道则见于世,无道则隐其身而不见也,此出处之分明也。去就出处不失其宜,非有学有道者,其孰能与于此?
晁氏曰:有学有守,而去就之义洁,出处之分明,然后为君子之全德也。
张栻曰:此章言士之自处当如是。然笃信好学其本与?惟笃信好学,而后能守死善道。盖非见善之明,则其能守之而不易乎?
《论语正义》曰:笃信以好其学,斯不惑于他端,故夫子亦自言信而好古也。好学所以求道。《孟子·尽心》云:“夭寿不二,修身以俟之,所以立命也。”又云:“尽其道而死者,正命也。”修身即是尽道,亦即此所谓“善道”。君子日有孳孳,毙而后已。凡以求道之无歉于身,无愧于心而已。
刘宗周曰:君子之于道也,真知而信之难。人生开头露面,要做天地间第一等人,须直下发个皈依心思。天之所以与我,我之所以灵于万物者是何体段,思士所以希贤,贤所以希圣,是何工夫!于此信得及,更不作含糊牵制想,方是笃信,可谓志于道矣。此作圣第一义也。……学在我矣,可守之而弗失矣。“夭寿不贰,修身以俟之,所以立命也”,守之至也。虽守之也,非化之也。君子之于道,必至于善,而后要其成,义之精、仁之熟,从容中道圣人也,此之谓善道。学至此成矣。
郑汝谐曰:许行陈相,非不笃信,曰好学,则未也。召忽荀息,非不守死,曰善道,则未也。
蕅益大师曰:信得,人人可为圣贤,名“笃信”;立地要成圣贤,名“好学”。“危邦不入”四句,正是“守死善道”注脚,正从“笃信好学”得来。“邦有道”节,正是反显其失。
《四书解义》曰:此一章书是孔子教人立身处世之道也。君子立身处世必学问、操守兼造其极方为全德,未可苟也。学者须见之明、守之定,用有可行,舍有可藏。平时能尊主庇民,建功立业;有事则能砥砺名节,匡扶世运。
徐英曰:“危邦不入”以下,皆言设身驭世、行藏语默之道,而“笃信好学,守死善道”是其本也。
陈祥道曰:笃信则于道不疑,好学则于道不厌,守死善道则于道不变。学至于此,然后知废兴之有命,去就之有义,故曰“危邦不入,乱邦不居,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”。故君子体龙之潜升以为德,体凤之显隐以为行。邦有道则以道狥身而行,邦无道则以身徇道而隐。此所谓当治世而不避其任,遭乱世而不为苟存。
李炳南曰:这章书是勉人以学道为主,同时提示学者,无论求道行道,都要知道时宜。
钱穆曰:合本章通体观之,一切皆求所以善其道而已。可以富贵,可以贫贱,可以死,可以不死,其间皆须学。而非信之笃,则亦鲜有能尽乎其善者。
《论语商》曰:这一章总于入世上,勘验出人心性功夫,只拈“学道”两字,何等明快!
【附录】
《中论》曰:古之制爵禄也,爵以居有德,禄以养有功。功大者禄厚,德远者爵尊。功小者其禄薄,德近者其爵卑。是故观其爵,则别其人之德也;见其禄,则知其人之功也。古之君子贵爵禄者盖以此也。文武之教衰,黜陟之道废,诸侯僭恣,大夫世禄,爵人不以德,禄人不以功,窃国而贵者有之,窃地而富者有之,奸邪得愿,仁贤失志,于是则以富贵相诟病矣。
江熙曰:夫山林之士,笑朝廷之人束带立朝,不获逍遥也。在朝者亦谤山林之士褊厄也,各是其所是,而非其所非。是以夫子兼宏出处之义,明屈伸于当时也。
《此木轩四书说》曰:危乱之邦,其君相不能用人听言,虽有扶危定乱之术,无所复施其力,故不入不居,非特为避祸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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