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子曰:“吾自卫反鲁,然后乐正,《雅》《颂》各得其所。”
【白话】
孔子说:“我从卫国返回到鲁国,此后把乐校正,使《雅》和《颂》各归应处的位置。”
【释词】
反鲁:反,同“返”,返回。郑康成:“反鲁,哀公十一年冬。是时道衰乐废,孔子来还,乃正之。”
乐正:校正乐音,同时删定《诗》篇。钱穆:“此有两解:一是正其乐章,一是正其乐音。两义可兼采。”朱子注用“诗乐”,见其亦是主张从诗篇、乐音两个方面来厘正。《经史问答》:“正诗乃正乐中事。”
《雅》《颂》各得其所:《雅》《颂》都得到了正确运用,并放在了相应的位置。李炳南:“使得《雅》是《雅》、《颂》是《颂》,所以说‘各得其所’。”
范宁:“《雅》《颂》之功大,故仲尼先用意焉。”
按:周衰之后,礼乐崩坏,又诸侯、大夫上下僭越礼制,用乐用《诗》颇有混乱凌夷,致使诗乐不再合乎礼,甚至有残缺,而孔子周游列国之后归鲁,删诗书、定礼乐,故乐音以及《诗》篇都得其正。
钱穆:“正其乐章,如《鹿鸣》奏于乡饮酒、乡射、燕礼,《清庙》奏于祀文王、大尝禘、天子养老、两君相见之类;正其乐音,正其音律之错乱。”
【先贤精义】
《论语注疏》曰:此章记孔子言正废乐之事也。
郑司农曰:时,礼乐自诸侯出,颇有缪乱不正者,孔子正之耳。
《汉书·礼乐志》曰:周衰,王官失业,《雅》《颂》相错,孔子论而定之。
《论语义疏》曰:孔子去鲁后,而鲁礼乐崩坏。孔子以鲁哀公十一年从卫还鲁,而删诗书、定礼乐,故乐音得正。乐音得正,所以《雅》《颂》之诗各得其本所也。
潘维城曰:《雅》《颂》得所,正《诗》也。乐正,则《诗》无不正也。
郑汝谐曰:夫子未正乐之前,郑卫之音皆杂于其间,而《雅》《颂》始乱,是谓“礼乐自诸侯出”。返鲁之后,始语鲁太师以乐,“洋洋乎盈耳哉”,乐之正也。
朱子曰:是时周礼在鲁,然诗乐亦颇残阙失次。孔子周流四方,参互考订,以知其说。晚知道终不行,故归而正之。
李炳南曰:这一章经文主要的意义是讲正乐。古人注解,有的说是正乐词,有的说是正乐曲。其实音乐不能只要词不要曲,也不能只要曲不要词,因此,解释孔子正乐,应该是将乐曲与诗章配合起来讲,才算完全。
《经史问答》曰:正诗乃正乐中事。盖正乐之条目多有正其僭者,如宫悬不应用于诸侯,曲悬不应请于大夫,舞佾歌《雍》皆是也;有正其有司之失传者,如《大武》之声淫及商是也;有正其节奏之紊者,如翕纯缴绎之条理是也;有正其声而黜之者,如郑卫齐宋四声,以及北鄙杀伐之响是也;有正其容者,如《大武》之致左宪右是也;有正其器者,如歌《韶》必以首山之竹、龙门之桐是也;有正其名者,如《大武》之乐,据泠州鸠语别有四名,疑其不可为据是也。而最大者在《雅》《颂》之失所,此最为详尽曲当。
刘宗周曰:礼乐是治天下大经大法。春秋之时周道陵夷,礼乐大坏,遗籍虽在而守府无人,日流于散乱久矣。圣人之道不行,而思欲以身留文武之道传之万世,故自卫反鲁之后,惓惓正乐焉。《雅》《颂》失所,则郊庙朝廷之礼坏,而治理塞矣。先王所以正心修德,洽神人、和上下之意泯矣,失在乐章,病在世道。圣人身任正乐之责,使文武之道焕然复明于世,厥功伟矣。
伊藤仁斋曰:诗书之行,至于与天地并立,而不坠焉,则夫子之功岂不伟乎?夫夫子未开教之前,犹水之在于地中;其一开教之后,付托有人,传传相续,犹泉源之经疏凿之功,流派混混,不舍昼夜,放于四海也。
《淮南子·泰族训》曰:《雅》《颂》之声,皆发于辞、本于情,故君臣以睦,父子以亲。故《韶》《夏》之乐也,声乎金石,润乎草木。
《敏甫文钞》曰:乐之《雅》《颂》,犹礼之威仪。威仪以养身,《雅》《颂》以养心。
《史记》曰:夫淫佚生于无礼,故圣王使人耳闻《雅》《颂》之音,目视威仪之礼,足行恭敬之容,口言仁义之道。故君子终日言而邪辟无由入也。
太史公曰:《雅》《颂》之音理而民正。
《四书解义》曰:此一章书是孔子自叙正乐之事也。盖《诗》乐所传,皆圣王之制作,治道之精微,孔子述往圣以传后世。正乐之功,匪浅显也。
按:此章乃夫子定庙堂之音也,而所以为后世计也。《诗》之《雅》《颂》,深含先王开基立业、定国安邦之心与神。精意雄浑,感格上下,垂千万年而不朽。今人不可不重视也。
【附录】
《论语注疏》曰:案《左传》哀十一年冬,卫孔文子之将攻大叔也,访于仲尼。仲尼曰:“胡簋之事则尝学之矣,甲兵之事未之闻也。”退,命驾而行,曰:“鸟则择木,木岂能择鸟?”文子遽止之曰:“圉岂敢度其私,访卫国之难也。”将止,鲁人以币召之,乃归。
徐英曰:不言《风》者,《风》通于上下,无所谓“所”也。
《论语义疏》曰:《雅》《颂》是诗义之美者。美者既正,则余者正,亦可知也。
《论语正义》曰:雅者,正也,所以正天下也。周室西都,为政治之所自出。故以其音为正而称雅焉。至平王东迁,政教微弱,不能复雅,故降而称风。风雅皆以音言。
《困学纪闻》曰:石林解“《雅》《颂》各得其所”云:“季札观鲁乐,以小雅为周德之衰,大雅为文王之德。小雅皆变雅,大雅皆正雅。《雅》以正变为大小,《颂》以所作为先后者,《诗》未删之序也。论政事之兴废,而以所陈者为大小;推功德之形容,而以所告者为先后者,删《诗》之序也。”其说可以补注义之遗。
陈祥道曰:孔子于礼不敢议,执之而已;于乐不敢作,正之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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